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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文

无标题

  一 朋友现在站在前方不远的街口,我想我应该是看到他了,上了年纪以后他开始喜欢穿军绿色的风衣,其实就算他没有穿这件老土的衣服,在一群着急过马路的社畜中间,我也能一眼认出他。 从早上被吵醒到现在,我几乎一刻都不敢耽搁,一路略过了一天最重要的刷牙、洗脸、吃早饭,尤其是叠被子,如果天黑后回到家看见松软如旧的被子,我会怀疑自己一整天的日子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一场美梦。 手机在上衣口袋里疯狂震动,我的左手已经麻了,右手只好恋恋不舍的松开攥紧的暖贴,用两根手指小心着从另一边口袋掏出那个不断试图逃脱的光滑玩意。 上午八点,关掉烦人的闹钟,今天是我难得的调休日,截至下午三点,就是我的大学毕业第十年,走在街上是个令人讨厌的大晴天。没有下冰雹和刀子,没有再拒绝同学会的理由。 如果我不喊他应该还能拖延一会儿,这样想着,拐进身侧的早餐店,那道绿色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迎面而来的是个微胖的女人,动作熟练几乎在我打开手机扫码的同时,摆好了两个包子一枚茶叶蛋在红底的塑料盘子上,如果这个老主顾今天没有那么饿,那么现在他也有了吃下这一餐的理由,比如我。盘子里剩下茶叶蛋的最后一半蛋清,游戏已经更新好了。 早餐店的桌子上总有一种油腻感,好像这层玻璃天生腻着一层油污,如果有幸抽到刚被老板擦拭过的位子,不要欣喜,那会有一种直到离开都挥之不去的抹布味,跟二手烟一样浓烈。 我时常会安慰自己,手机壳就是在此时发挥妙用的,是不是白色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个背靠街边的方位,将手机举起来会累,胳膊肘在腿上会被日光笼罩,至于支在桌子上,没有人会这么选。于是当我摆好二指禅的架势时,对面已经冲到塔前刮走我几乎全部的血量了。 不远处的路口,东西向的绿灯再次亮了起来。 昏暗的包厢里烟味、酒味以及食物在胃里开始消化的腐败味道,等我寻到一处略显干净的位子坐下,四下已经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刚才的酒席上我似乎就已经弄丢了他。今天第二次了。 房间里的大部分人应该是认识我的,我想是这样的,所以我用相同的微笑回应每一个人,向他们表现出我也认识所有人的样子。按照以往的性格,如果我有一百个理由证明自己需要来这个地方,但这里找不出一个我熟悉哪怕能叫出名字的人,我就也能找出一百个用来替代的熟悉地方。 似乎和我连续吃一家店三年直到它倒闭是一样的道理,妈妈将这个小小的习惯无数次认定为我至今找不到对象的罪魁祸首,而我只需要以同样的理由反驳她。正因如此,...

月光里的油桃

  祖母的油桃在雨中 在沉睡的夜里堪堪醒来 挟持,神秘力道穿起松软的脊椎 祖母的油桃挂在窗外的树上 通体艳丽,红的滴油 抹一把惺忪睡眼,倚上夏夜的窗棂 祖母的桃更油了 依然在树上,月光流满枝干 难得的,七月的夏路过凉意 浓烈醇香勾起 沿途油灯的从从火苗 祖母在同我说话 她早些年曾提及过 可她患了癔症,卧在离窗不远的土炕 夜里向来记不得我的姓名 只嘟囔着父亲,摩挲着前日里的油桃 (首发《声韵诗刊》2024年3月期)   

本能逃离

  逃离是件怪事,繁琐 同不论何时的大自然作对 我,钢丝床、席梦思 钢圈弹簧融进末端的神经恐惧 血涔涔的,沸腾在抗不住的日光里 遮住双目晃得发白 闪光点,深入 划在韧性十足的骨膜上 挣破——恍如黑夜 滚沸的血染着余温 沿着下一摊锈迹更重 我,是不敢回床下去的 夜里的席梦思下长着冰凉的壳 迟疑久了,四周围和四周围外 生长出尽是铁锈味的路标 我的路应当是到了窗沿 缝隙里传来湿土气与阵风 没有灼热的日头 没有刺花眼球的直射 (首发《创世纪诗刊》2024年3月春季号)   

研究深空

深空五色,映月拾光 过往着光年刻画岁月流逝 长焦距的摄像机架起 千分之一范围内星空拓印在 同深蓝色调的油画一道 被研究,订上展厅和聚光灯 在想象展开的千禧年里   远古先贤向往天神 分批次发射中继站,如今 隔着太空钢陨石上写满 ——晦涩难懂的化学代号 接二连三着是勇士 将手可摘至的星辰运抵故乡 艺术展厅隔壁添加科学   一边有神话延续 一边是技术大爆炸 (首发《秋水诗刊》200期)